三个小时×两遍。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真爱假恨。
该记得的,记不得了;该忘掉的,忘不掉了。
这部片子里面没有坏人,只有真人。我一一认识,并一一心疼。
婆婆
她从头到尾没有说话,发出的唯一声音就是回光返照时哼哼的曲子。片头的婚礼上她是作为配角的长者,片尾的葬礼上她是作为主角的逝者。而在整个片子的中间她长久地作为一个道具,一个静静躺在那里,倚靠医疗设备维持生命迹象,却不能为自己将逝的生命做出任何声明的道具。
大家都对她说话。清醒的时候,昏迷的时候,死了的时候。大家都在对她说着自己最关心的那些,有关自己的话。
洋洋
婆婆刚从医院回家的时候,妈妈照医生的嘱咐让洋洋跟昏迷的婆婆多说话,洋洋不肯。他说,她只是听到又没有看到,有什么用。妈妈生气了,她以为洋洋就是找借口不想跟婆婆讲话。
洋洋的话实在是事出有因呢,在小学玩气球被女同学告状之后他也是这么对训导主任说的,“你只是听同学乱说,又没有看到。”
他说爸爸,你看到的我看不到,我看到的你也看不到
在第一时间得知杨德昌病逝,一时无语彷徨。甲子六十年的电影人生,散场于2007年6月30日。一时间关于他的报道铺天盖地,悼念文字电影拍摄花絮满满皆是。在某个凌晨,重新看了那三个多小时的《一一》,电影透露出的内涵和细节仍然能给予我很强烈的震撼。
关于《一一》的访谈中杨德昌如是说:“这个电影是以家庭为单位出发,家庭其实就是一个生命历程的抽样,在故事里,有爸爸妈妈、青少年、小朋友及奶奶这些不同族群的生命经验。家庭具有很复杂的、互相交错的、层次感很丰富的厚度。”
这个家庭里有婆婆,NJ和敏敏,小舅,婷婷,洋洋,从老人到小孩都存在着各自年龄阶段需要面对的问题,一一娓娓道来且从容不迫。一家人的生活状态,一开始就像平行线,然后慢慢相交,再然后又彼此分叉。
电影开始时是一场喜宴,虽然小舅为了黄道吉日而将婚庆刻意拖延,却仍旧不失为一场喜庆的事情。而电影结束时出现得是昏迷已久的又忽然醒过来的婆婆的葬礼,这生和死成为了一场某种意义上的轮回。杨德昌是细腻又喜欢思考的导演,这生活中的平常事情
虽然我还只是看了一半,但不能怀疑它真的是一部好电影,其实从电影的第一个镜头出来后,我就有了这样的感觉。
真的是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在观影过程中,始终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在流淌,不论在开心的结婚宴上,还是在婆婆床边的独白。
在每一张光鲜的脸蛋后面都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另一半秘密,不论是好是坏。我们无法去发觉,直到秘密自己曝光的那一刻。
这是一部好电影。
它讲述的,是关于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是隐藏在常态生活里的悲剧。这种悲剧被我们熟视无睹,就像片中外婆的去世——悄无声息,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老人的生命被漠视,被虚假的亲情遮蔽,所有人,包括她的亲生儿子,亲生女儿,他们都在世俗世界的庸常里失去对老人最后的情感关照。只有简婷婷(那个伏在老人窗前饮泣的女孩)得到了老人辉光反照的一瞬间。
老人在一场意外中变成植物人,躺在床上。一家人围绕着老人,轮流与老人讲话,试图以这种方式唤醒老人。在影片中,与老人(处于深度睡眠)的对话——与其说是对话,不如说是一种特殊的自言自语,在摄影机的逼视下,显得那样的令人焦躁不安,和莫名惶恐。老人的儿子,第一个前来讲述的人,说自己“比较会讲”,却在这样的审视下,很快变得苍白无力语曲词穷;在一个不能回应的老人面前,任何“会讲”的油滑都失去了效用,他被逼迫着一下子将思绪回归了自身——就像一个面壁者一样——他被迫面对了自己那一坨苍白惨淡的人生。
和舅舅的语曲词穷窘迫不安不同
【一一】我妈看得一头雾水,我看得蛙声连连
转载请注明网址: https://www.livechatworks.com/dy/id-141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