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充满雾气的淡蓝色天空下,是躁动,是渴望。这是一种无法被暖黄色的室内灯光所掩盖的,苦涩,干涸的欲望,从农村的公路开始,再到所有人都希望生活的伊斯坦布尔,最后要么随风飘散到红色的砖瓦上,随意放置在翻倒搁浅的货轮上。
在我有限的电影阅历里,我一直没有系统性的去了解电影语言的构成以及技法,但我绝对能感受到这是一部对台词信息非常克制的电影,人物的动作与表现也绝不夸张。内心的苦闷通过镜头的移动与转向发散到每一个承载着欲望的对象身上
绝望,又不得不继续生活下去。 男主离开乡村来到伊斯坦布尔白手起家, 终其半生的努力,也敌不过跟家乡来的穷困表弟数日共处,又全给打回原形。那不勒斯四部曲里那句话,“ 我的整个生命,只是一场为了提升社会地位的低俗斗争 ”,也同样适合于此。爱情破灭,不过是生活破灭的一个部分。生活还有远方吗,此处与彼处有何不同?土耳其导演、智利作家,以及人人被迫画地为牢的瘟疫蔓延的此地,悲哀的程度更甚而已。
土耳其导演努里-比格-锡兰(Nuri Bilge Ceylan)出生于1959年的伊斯坦布尔,到2008年拿下戛纳影展的最佳导演奖的那一刻,一共只拍了五部剧情长片,却获得了37个国际奖项,被誉为新世纪的电影大师接班人。
锡兰以摄影师的身份进入电影行业,因此他的作品的主要特色在于镜头的运用,在大量而长时间的长镜头中,人物缓缓走入画面、又缓缓走出画面,静与动之间传递出一种疏离与落寞的感觉;在固定角度的广角镜头中,人物神情的特写变化既深刻又扭曲,观众被带领着同时以抽离的观察角度,和过分靠近的置入角度,来感受人物的情感与城市的孤独。无论是2003年的《远方》、2006年的《适合分手的天气》,还是2008年的《三只猴子》,锡兰都秉持了一贯的风格:剧情简单、对白少、配乐少,色调暗淡、气氛浓郁,以缓慢流动的镜头来说故事,聚焦于人际间的情感淡漠与疏离。锡兰作品中的每个画面都能单独抽取出来成为一幅高水准的摄影作品,而结合起来则集结出一份浓得化不开的的落寞韵味。
《远方》是努里-比格-锡兰跻身国际的成名作品
第一次接觸錫蘭是數月前在北京看他的近作《小亞細亞往事》,故事主景在土耳其內陸貧窮落後的地區,一行調查人員帶著疑犯在遼闊無珢的鄉郊之間尋找一具藏屍。挑戰觀者耐性的不動長鏡,摸不著頭腦的遲滯劇情,抱歉令人昏昏欲睡。
昨晚看他十年前奪康城評審團大獎的Uzak (土耳其語,意即 distant ),同樣的風格,卻予人不一樣的小巧細緻;沒有旗鼓大張,淡然而深邃的憂傷,就是直到心房。故事寫一個伊斯坦堡攝影師離婚後遭遇存在危機之際,接待了在鄉下失業而進城碰運氣的表弟。攝影師和表弟沒有感情,兩個寂寞的男人拘謹地共處一室,主客和城鄉之間的衝突與摩擦點點滴滴。事情沒有往俗套處走,失意人無法理所當然的互相救贖;反而在不言而喻的細節鋪陳下,人們不得不難堪地承認人際疏離給人的消磨與煎熬。
影片拍下伊斯坦堡醉人又憂傷的風光,無法不想起帕慕克如此必然地呼應的一段:「我便覺得『呼愁』並非來自主人公殘破痛苦的經歷,亦非來自他未能聚到他心愛的女子,;反倒像是,充塞於風光、街道和勝景的『呼愁』已滲入主人公心中,擊垮他的意志
平淡无奇小人物的孤独忧愁,平淡无奇的疏离兄弟情,平淡无奇的生活故事,在锡兰的镜头下表达的行云流水,自然生动。伊斯坦布尔的大雪,黏住的老鼠,马姆眼角的眼屎,尤瑟夫偷窥心仪女孩的神情,宏大和细节都没有缺失。
影片主题,也是跨越年代,地域文化很容易让人产生精神共鸣。一个失业工人,一个孤寂沉闷的摄影师,两个男人之间的隔阂,尴尬,矛盾在同一空间中爆发,被呆板琐碎的现实打磨殆尽的激情,使'远方'终究成为两人无法到达的彼岸。
留白式的叙述和没有明显高潮的故事情节,还是使我感到枯燥
这个世界上人们之间是如此不同却又没什么不同。尤索夫悄悄地跟着一个他见过几次的女孩,马姆躲在机场的柱子后面偷偷地注视着离去的前妻,至少他们有着相同的自尊,相同的脆弱。至少,人的孤独总是惊人地相似着。
尤索夫不告而别的时候,马姆应该有过瞬间的失落,他坐在冬日的长椅上看那艘他想要为之工作的大船,点燃一支尤索夫留下的劣质烟——他曾经拒绝去吸的烟,其实,真没什么不同。
【远方】埃布鲁·锡兰主演,伊斯坦布尔,一座忧伤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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